殘響

縛－下

我愣愣的看著回話的亞那，想問的事情太多，反而不知道從何問起。

想了想，我決定用一個問句一次問完所有問題：「那個…請問您知道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嗎？」

精靈的笑容不變，開口：「你被噬夢攻擊，所以昏倒了。」

「噬夢？」什麼鬼東西？

「那是一種可以穿越空間的小妖魔，會吞噬生物的夢境，因而得名。他們尤其喜歡惡夢還有悲傷或是憤怒等負面情緒。」亞那一邊向我解釋，一邊拿出漂亮的茶壺沖泡花茶。

那不是跟食夢貘差不多嗎，吃掉負面情緒還不壞啊。

他用精緻的杯子倒了一杯茶遞給我之後，繼續說下去：「他們很貪吃，會讓生物在夢魘中輪迴，直到死亡或是徹底瘋狂。」

……撤回前言！

「所以我才趕緊將你拉到我這裡，把你敲醒。」

「呃…我不太懂。」

亞那垂眸思考了一下，從飯廳那搬了張椅子，坐在我的對面：「首先，先請問你的名字，凡斯的後人念起來太拗口了。」

我原本打算先喝口茶壓壓驚，被突如其來的問句嚇得趕緊把茶杯放下：「褚、褚冥漾。」

「褚冥漾…是個好名字呢。」亞那微微一笑，把話接下：「冥漾，你知道所謂的思念體嗎？」

…不是我要說，跟學長幾乎一樣的臉，用著輕柔的聲音叫著我的名字，殺傷力不是普通的大，差點就走神了。

把快漂走的意識拉回來，我想了一下，回答：「大概知道。」漫畫也沒少看，反正就是一些靈魂分離之類的：「所以您是思念體？」

「類似那樣的存在，不過相比之下更複雜一些。存在卻又不在，真實卻又虛幻，你現在看到的這個空間也是。」

我一臉懵懂的注視發話者。

亞那的銀眸微瞇，帶著笑意看著我：「從頭開始詳細解釋的話大概要把你留在這裡三天，你想聽嗎？」

我連忙搖搖頭。

開玩笑要是真的留在這邊這麼久，回去學長不把我種在土裡當裝飾才怪！

接著像是想到了什麼，亞那輕輕拍了一下手：「啊、你知道夢連結吧！你就當作是那樣的地方就可以了。」

也就是亞那把我從噬夢的夢境裡，拉到他的夢連結的概念。

「這樣一說我就明白了。」

就像當初羽裡和烏鷲那樣。不知道他們倆個現在過得好不好…

我低頭望著琥珀色的茶水，淡粉色的花朵在裡頭載浮載沉。

木桌另一端的亞那啜飲了一口茶，輕描淡寫地說著：「其實在把你從夢境裡帶過來的時候，我稍微看了一下你的記憶。」

同一瞬間，我嚇得馬上抬起頭，把差點被撒翻的花茶放在木桌上，挺直腰桿，正襟危坐地望著他漂亮的銀色雙眸。

這對父子是怎麼回事？都不給人隱私權啊！

涔涔冷汗從我額角滑落。

亞那微微笑出聲：「你不用這麼緊張。」他起身，從對面移動到我身旁，然後坐下：「我是想告訴你，我們一家人從未怪罪過你們。」他用很柔和的語調說著。

一時之間我完全不知道怎麼回應，只能呆呆地聽著他的話。

「縱使現在的結果不是最好，但也未必是最差。透過你的記憶，我也看見一些關於凡斯的事，悔恨、愧疚、罪惡，這三種情緒似乎把你們困住了。」他停頓了半晌之後，繼續說下去：「你總是在想著如果能夠改變過去就好了，卻有些忽略了現在和未來。」

我把視線從亞那的雙眼轉回茶杯，拿起已經被放涼的花茶喝了一口。

「逝去的生命無法挽回，但是你們的時間還在轉動著，未來還有很多很美好的事等著你們一起去經歷，別再被千年前的過去束縛住了。」

「嗯。」我輕輕地點頭回應。

露出了和畫裡一模一樣的笑容，亞那輕輕的揉著我的頭髮：「冥漾，謝謝你替颯彌亞解開詛咒。」

他的動作溫柔的令人想哭。

我咬緊下唇，忍住淚水往下掉的衝動，用顫抖的音開口：「不要謝我啦！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…」

千年前，凡斯來不及彌補的過錯，最終由我來代替他補償，即使過程曲折，但結局是好的。

至少，學長最後回到了我們身邊。

我揉揉有些泛淚的眼睛，把花茶一飲而盡。

一旁的亞那瞧了眼牆上的鐘：「時間也差不多了。」他拍拍我的頭之後站起身，在空氣中比劃了一個圓：「你該醒了。」接著那個圓就像流沙一樣，漸漸地把這裡的景物吞沒。

在這裡快要消失之前，我連忙問了一句：「您知道學長為什麼要把我帶來這裡嗎？」

我覺得，亞那一定知道學長帶我過來的原因。

他勾起唇角，揚起一個漂亮的微笑：「現在秋天了呢，正是花好月圓的時節。」

拋下一個不明所以的答案給我之後，亞那轉過身，一切消失在光芒之中。

＊＊＊

張開眼，我發現我趟床上，似乎是學長的房間，因為這裡沒有一點裝飾跟黑館那裏一樣貧瘠。

我望向旁邊的窗戶，外面已經是一片黑。

這次終於回到原本的世界了吧…

我坐起身打算走出房間，正好遇到要進房的學長。後者提著一隻被綁住四肢、嘴巴還被膠帶貼起來的綿羊玩偶。

他拿了一罐精靈飲料遞給我：「我剛剛已經把結界補好了，你現在感覺怎麼樣？」

「除了全身痠痛之外沒有其他感覺。」我盯著他手裡抓的玩偶，打開飲料喝了一口。

接著學長把綿羊拿到我面前：「你剛剛被這個攻擊了。」

「噗─────！」還來不及吞下去的飲料就這樣全部噴在綿羊玩偶身上：「這個就是噬夢？！」居然長得這麼人畜無害！

學長挑眉：「你知道？」

聽到他的問句，我想了想，還是決定把遇見亞那的事告訴他。

學長沒多說甚麼，只是靜靜地聽著。

在我把夢境裡的事情全部說完之後，學長默默地牽起我的手，然後打開落地窗的門，走了一小段路之後把我帶到後院的花田。

淡紫色的小花在月光的照射下發出柔和的光芒，似乎和滿天的星星相互呼應，微光朝天空散去。

「這種花叫做奧羅拉，在秋天的滿月時開花，花粉會發出淡淡的光，然後隨著月球的引力往天空飄去，形成類似極光的光芒。」

站在我身邊的學長用力的揉著我的頭：「帶你來，是想讓你看看它開花的時候。」

望著夜空中美麗的柔光，我想我明白亞那最後那一句話的意思了。

我轉頭看向赤色的雙眸，對他揚起一個微笑。

「學長，謝謝你。」以及你的父親。

「…笨蛋。」他收緊牽著我的手，淡淡地說著。

─ＥＮＤ─

怎麼覺得還是亂七八糟XD

算了不管惹～（欸